国家与国家之间的关系，往往呈现出纷繁复杂的特点，这在中美关系上表现得尤为突出。5月31日，在白宫玫瑰园召开的记者会上，在被问及如何界定中美关系之时，美国总统布什回应道，两国关系错综复杂，无法用一个词简单形容。本来这话听起来稀松平常，但由于出自现任美国总统之口，还是有很多可以思考之处。　 　　首先，这种表态反映出美国对于中国的发展方向以及两国关系的界定还未下结论，敌友未定。冷战结束之后，美国国内在对华政策问题上经过了数次大辩论，但对中国未来发展的方向特别是中国是否会挑战美国的霸权并不确定。体现在具体政策上，美国采取了交往加防范的政策，目的都是为了尽可能影响中国的发展方向，确保中国崛起后不挑战美国的霸主地位。　 　　不仅如此，这种表态的背后是美国对华交往意识形态色彩浓厚，对华认同持保留态度。中美两国在社会制度、价值观念和历史发展方面存在巨大差异。经过冷战的锤炼，“反共”早已成为美国主流社会的价值取向。对中国的崛起，美国人是依照自身的价值观念来看待的，对中国的情感也相当复杂。即使对华抱有感情的美国人，也对于当今中国抱有一种爱恨交加的矛盾心态。　 　　美国对华政策还深受其国内政治影响，政坛人物的表态必须考虑到国内的政治氛围。由于意识形态的巨大差异和美国民众在对华认知上的缺陷，因此主流社会对于中国的印象更多地呈现扭曲的负面倾向。布什强调对华关系复杂，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安抚国内民众特别是保守人士的情绪，使其能够比较务实地看待中国。毕竟，布什的支持阵营主要是右翼保守人士，其表态也不能显得“亲华”。反过来，作为总统，如果措辞过度强硬，不仅会招来要求发展对华关系人士的批评，也会引起中方的关注。　在其讲话中，布什公开将中美关系界定为“按照议题，区别对待”的复杂双边关系，也反映出美国政府在对华问题上实用主义和现实主义的倾向。当年尼克松政府之所以决定访华实现中美和解，目的就是要寻求共同对付苏联并摆脱越战的困境。美国需要中国的战略合作，但双方的分歧也是客观存在，布什政府采取了现实主义的态度，在寻求合作的领域尽量寻求中方合作，同时在存在分歧的人权、宗教等领域竭力施压。　客观上，随着中美关系的不断深化，两大国之间的关系也趋于复杂。在战略问题上，双方既有合作的需要，同时相互又有竞争的趋势。在中美相互依赖不断加深的同时，两国间新的摩擦也不断凸现。美方出于意识形态和地缘政治的考量，对中国保持高科技封锁的政策。在双边贸易中，美国的比较优势没有能够发挥出来，而在劳动力密集产业上又难以和中方竞争，因此出现了对华贸易赤字问题。出于国内政治考虑，布什政府则一方面对华实施贸易限制；另一方面在开放市场、保护知识产权和人民币升值等问题上对华施压，要求所谓的“公平贸易”。　 　　正是因为对华关系如此复杂，中国问题往往会在美国大选中成为一个问题。总统候选人竞选期间会表态强硬，上台之后也会作出一些姿态。可一旦认知到中美关系的重要性和复杂性，他们又会逐步回归到原先的对华政策轨道。当年克林顿攻击老布什的对华政策，上台之后将中国的最惠国待遇问题同人权相挂钩。可时隔一年，克林顿又将其拖钩。在其任职期间，经过中美双方的努力，两国关系获得了长足进步。小布什上台之后，不再寻求同中国建立战略伙伴关系，而一度将中国视作“战略竞争对手”。可一届未满，布什政府就致力于建设中美“战略性合作关系”。从这些总统的变脸当中，我们也能感受到中美关系的“复杂性”。在笔者看来，只要美方对华认知没有本质的改变，中美关系肯定就会继续“复杂”下去。　 　　作者单位：中国社科院美国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