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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然破产案搅动美国政坛
作者:倪峰 来源:《大江周刊》2002年第3期 时间:2002-03-01
安然破产案搅动美国政坛 倪峰 去年12月2日,世界上最大的能源交易商安然公司申请破产保护。这起美 国历史上最大的破产案在美国各界引起了震动。它所牵扯出的各种问题,如黑箱 操作、虚报赢利、政治献金、以及与政界密切的联系等,正在持续发酵。 一、安然公司与安然破产案 在美国能源界,安然公司可以说是一个新贵,1985年成立于得克萨斯州的 休斯敦,最初的资产约15亿美元。该公司起先是经营天然气管道,几年后又直 接经营天然气,到20世纪90年代初便成为在北美地区和英国最大的天然气贸易 商。1994年,安然公司开始经营电力业务,并迅速成为了美国最大电力商。然 而,当时的公司领导人并不满足于自己能源供应商的地位,还希望成为华尔街的 金融大亨和IT业的领航新军。于是,从1997年起,公司大举扩展经营业务,范 围扩展到煤炭、纸浆、造纸、塑料、金属等领域,并开始向金融领域渗透。1999 年,安然公司投资12亿美元建立了美国第一家全球商品贸易网站--安然在线。 这样安然公司在短短几年内便形成了批发、能源、全球服务三大事业群,公司运 营的范围遍及全球40多个国家,员工超过2*1万人。2000年公司的营业额高 达1010亿美元,股票市值达到700亿美元。成为全球500强和美国的第七大公 司。由于这种"神奇"的发展速度,安然公司被《财富》杂志评为美国最有创新 精神的公司,它所创造的业绩一度成为美国媒体津津乐道的神话。 安然公司的这种"爆炸式"发展主要依赖于两大"神器",第一,便是大胆 举债进行所谓的"资本运营"。从目前披露出来的数据来看,安然公司的举债额 高达400亿美元。运用这些筹集来的资金,安然公司展开了疯狂的"烧钱"并购 行动,以此作为扩大业务范围的主要方式,例如,它用大量资金在巴西购买电力 公司,在英国购买水厂,用1亿美元的巨资购买休斯敦棒球场的冠名权,等等, 这些使得公司运营范围能够在短期内迅速扩大。第二,在美国社会各界遍撒金钱, 建立广泛的关系网络,推动营造"安然神话",为公司在资本市场建立各种虚假 的"信誉",以便进行大肆扩张。安然公司与安达信会计事务所联合造假,可以 说是该公司与金融服务业广泛联系的一个缩影。而在美国政界,安然公司更是人 脉深厚,据美国一家机构披露,从1989年到2001年,安然捐出的竞选资金高达 580万美元,73%捐给共和党,27%捐给了民主党。有71名参议员和187名众议 员曾接受过安然公司的政治捐款。而安然公司与同在得克萨斯州的布什家族的关 系更是一个公开的秘密。在布什政府上台之初,一度盛传安然公司董事长肯尼 斯*莱将出任下一任能源部长,为此,安然公司的股票一路疯涨,达到了其历史 上的最高价位,每股90美元!而美国媒体对安然公司也是一路吹捧,使得广大 股民不能真实了解公司的经营状况。 进入2000年下半年,美国经济明显放缓,股市出现了暴跌,这对主要通过 资本运营实现业务扩张、靠"烧钱"维持新业务开展的安然公司形成了严重冲击, 业绩下滑,债台高筑。为了能够在股市上维持较高的股价,以筹集资金,度过难 关,安然公司开始了危险的赌博,公司财务将安然所负担的高额债务转移到与公 司有业务往来的其他公司帐上,以虚报赢利。然而,在去年10月,安然公司在 财务方面作假的把戏终于被揭露出来,公司不得不承认他们最近几年的收支平衡 表有严重错误。消息一出,股民大举抛售,股价由原来的85美元跌到只有几十 美分。几百亿美元市值的公司资产瞬间"蒸发"。更让美国公众感到震惊的是, 深知安然公司财务状况的29位高级主管,在公司股价下跌之前,就将所持有的 公司股票卖出,获利达11亿美元之巨。而公司普通员工养老基金中约有58%被 用于购买本公司股票,公司的破产不仅使他们丢掉了工作,还使他们的养老积蓄 化为了乌有。11月28日,标准普尔股市宣布安然公司股票为垃圾股。这样,安 然公司,这样一个在短短16年中迅速膨胀起来的能源帝国,几乎是在一夜之间 突然崩塌。 二、安然破产案对美国政治的影响 由于安然公司与美国政界有着广泛和密切的联系,安然破产案迅速波及到了 美国政坛。民主党发言人帕尔米里就说:"乔治*布什、安然、破产、得克萨斯、 竞选捐款等词汇搅成了一团乱麻,这对布什政府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政治问题。" 首先,这对布什政府的公信力产生了影响。在最近进行的反恐怖战争中,布 什获得了创记录的高支持率,最高支持率曾一度高达93%,然而,安然事件的爆 出对布什政府的公信力产生了显而易见的影响。在布什政府成立之初,美国就有 人指出,布什政府是以能源利益集团的人士为班底组成的。布什本身来自石油世 家,副总统切尼、国防部长拉姆斯菲尔德、司法部长拉什克罗夫特等重要阁僚都 有石油财团的背景。而事实上,自布什上台后,其政府的确也执行了一系列亲能 源利益集团的政策,如,拒绝签定《京都议定书》,打算在阿拉斯加野生动物保 护地开采石油,等等。再加上布什家族与安然公司之间的关系,如,在竞选总统 期间,安然公司为布什提供了55万美元的捐助,并派出专机送布什到各地进行 竞选活动,这些都使人们将安然事件与布什政府联系到一起。为此,有些美国媒 体指出,布什正面临陷入"安然门"的危险。 尽管,目前还没有证据证明布什本人与安然事件有着直接关联。但是,最近 揭露出来的证据表明,布什政府中至少有15名阁员拥有安然公司的股票,其中 包括国防部长拉姆斯菲尔德、白宫经济顾问罗夫、贸易代表佐力克、陆军部长怀 特等。去年一年,副总统切尼曾与安然公司的领导人见过6次,而切尼领导的"国 家能源政策开发组"对去年5月布什政府公布的新能源政策产生了重要影响。去 年秋天,安然公司的董事长曾多次向财政部长奥尼尔和商业部长埃文斯打电话, 就安然公司的财务困境向他们做了通报,希望政府对银行进行干预,避免该公司 破产。而司法部长阿什克罗夫特因担任议员期间接受安然的政治捐款,也避嫌退 出了司法部有关安然公司的调查。更为严重的是,切尼因有关问题与安然公司的 牵连,正面临着被起诉的危险。 所有这些已经使布什政府的声誉大受影响。美国媒体指出,如果安然公司提 供政治捐助而不求回报,那是不可想象的。最近的一份民意调查显示,有2/3的 美国人认为,布什政府在安然事件中的态度不老实,20%人认为政府在与安然公 司的关系问题上撒了谎,40%的人认为政府在掩藏什么,50%的人认为,政府受 石油业影响太大。而布什的支持率也从最高点上跌落了下来。 第二,激烈的党派斗争可能会被提前引爆。我们知道,自上世纪70年代初 美国国会改革以来,共和、民主两党之间的党派斗争日益激化。冷战结束之后, 斗争的激烈程度又有进一步的升级。其中突出的表现之一就是"消极竞选"严重, 两党都热衷于"扒粪运动",即挖对方的丑闻,例如在克林顿执政期间就被爆炒 出了三大丑闻,它们分别是"白水门事件"、"1996年大选民主党非法筹款案" 和"莱温斯基性丑闻案"。 "911事件"后,由于美国本土的政治和经济中第一次遭受到惨烈的恐怖袭 击,大敌当前,使得共和、民主两党在冷战后第一次捐弃前嫌,实现了大团结。 参议院多数党领袖民主党人达施勒曾表示,"面对恐怖行动,我们必须团结一致, 确保类似的恶毒事件不会发生。"众议员少数党领袖民主党人戈普哈特也表示, "在此时刻,民主党将全力支持总统,布什无论提出什么样的要求都会有求必应, 只多不少。"两党在国会可以说是精诚合作,使得布什的一项项反恐获得顺利通 过。尽管,到目前为止,反恐怖战争在阿富汗已经获得重大胜利,但两党都认为 反恐怖战争并没有结束,这使得对党派斗争的抑制可能会持续一段时间。 然而,安然事件发生后,可能已使两党相安无事的状态提前打破了。虽然, 两党都有人卷入了安然事件,但是卷入的程度上,共和党显然要比民主党深得多, 而且有证据表明,共和党执政当局也直接或间接地卷入其中。今年的11月美国 将举行国会中期选举,目前共和党以及执政当局的支持率都很高,为此,为了在 选举后占据参众两院的多数地位,民主党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安然事件的出现,似乎是在冥冥之中为民主党找到了一个攻击共和党的利器,民主党自然不会轻易 放过,而且,通过深挖丑闻,民主党可能可以找到更多攻击共和党政府的"炮弹"。 目前,有许多民主党人已经放出了这样的口风,称,布什政府只注重大公司和有 钱人的利益,没有保护一般投资者和安然职员的利益。在美国经济一篇萧条的情 况下,这样的讲话是很有杀伤力的。另外,在今年国会复会的第一天,参议院多 数党领袖达施勒已经提高了调门,强烈攻击布什政府的对内政策,认为布什的减 税计划,照顾富人的利益,恶化了美国的财政状况,使美国经济陷入谷底,不能 自拔。 第三,安然事件将成为今后相当一段时间内美国政坛的一个重要问题。自去 年底安然事件发生后,它一直在不断的发酵,最初,揭露出安然公司与安达信会 计事务所联合造假的问题,接着,又捅出了布什政府中与安然公司有着各种联系 的阁员名单,以及安然公司向共和、民主两党众多议员提供政治捐款的名单;再 接着,又传出安然公司上层大量销毁机密文件的消息;最近,一名安然的前副总 经理自杀身亡。 与此同时,针对安然事件各种各样的调查也紧锣密鼓地展开,去年10月底, 美国证卷委员会就开始对安然公司展开调查。在安然公司申请破产后,国会派出 了4个委员会进行调查,到目前为止,介入调查的国会各专门的委员会已达11 个之多,其中包括众议院能源委员会、商务委员会、政府改革委员会、财政委员 会,以及参议院自然资源委员会、商务委员会、政府事务委员会;1月24日, 国会就安然事件举行了首次听证会,并传唤了相关人员。去年年底,劳工部也展 开了民事调查。1月9日,司法部正式开始对安然公司进行刑事调查。1月23 日,联邦调查局官员进驻安然总部,调查大量文件被销毁的事件。另外,在安然 倒闭案中受损的广大投资人,已向法院对安然提出了起诉。 而随着上述各种调查的不断深入,今后可能将有更多的黑幕被抖落出来,安 然案可能会搅起更大的旋风。另外,美国的各种调查和司法程序复杂而又漫长, 因此,安然事件可能会象克林顿政府时期的"白水门"和"莱温斯基性丑闻案" 那样,成为今后布什政府长期面临的一个头疼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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