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朝恩怨：剪不断，理还乱 樊吉社 《南方都市报》，2002年10月27日 美国总统特使凯利10月初访问朝鲜曾一度唤起世界对美朝关系改善的热望，不曾想凯利带回来的却是一颗“重磅炸弹”：朝鲜承认自己一直在秘密研制核武器。旧仇未消，又添新恨，美朝关系再添变数。 美朝在核问题上的“梁子”并不是今天才结下的。1993年初，两国曾因朝鲜宣布退出《核不扩散条约》而爆发过持续一年多的核危机，后在前总统卡特斡旋之下达成《美朝框架协议》：朝鲜冻结并最终拆除石墨减速反应堆，美国组建一个国际财团帮助朝鲜在2003年前建成两座轻水反应堆，此前，每年向朝鲜提供50万吨重油。 按说，两国应该就此冰释前嫌，握手言欢，可惜这项基于成本和收益而非相互信任达成的框架协议履行起来麻烦颇多。朝鲜抱怨美国履行协议动作迟缓，美国指责朝鲜没有诚意，大大小小的争吵成了美朝交往中的“家常便饭”。1998年的两件事情几乎让美朝再次走到危机边缘：美国怀疑朝鲜在金仓里建设核设施并要求检查，朝鲜尽管最初强烈反对，最终仍同意美国以“参观”名义进行了检查；同年8月，朝鲜发射“大埔洞——1号”导弹让美朝关系更加紧张。 美朝之间在核与导弹问题上吵吵停停，直到两国高级别官员的互访。2000年10月，朝鲜特使赵明录访美，随后国务卿奥尔布赖特回访，双方表示致力于建设一种“摆脱过去敌对状态的新型关系”。但奥卿访朝的“破冰之旅”没有促成美朝关系的实质性变化，刚从绯闻中脱身的跛鸭总统在国会的压力下难有作为。 布什就任总统注定了美朝关系难有积极进展。他不仅发誓要与克林顿的对朝政策拉开距离，更在国情咨文中将朝鲜列为“邪恶轴心”，最近出台的国家安全战略报告又将“先发制人战略”明确化，再将美国《核态势评估》中提出的若干可能使用核武器的情况联系起来，不由得让朝鲜寝食难安，担心会不会成为第二个伊拉克，美朝之间的这个“梁子”越结越深。 正当朝鲜在朝日关系上做出了一系列让人眼花缭乱的动作之时，据称布什也制订了改善美朝关系的大政方针，因此才有凯利的平壤之行。朝鲜为什么在凯利访问期间承认核问题？坊间猜测多种多样，一说是可能因为双方语言沟通导致的误读；一说是美国提供了充分的证据，朝鲜不得不承认；一说是美国对伊拉克的政策对朝鲜产生了很大压力，借承认打破美朝关系的僵局。不管怎样，朝鲜“出招”了，剩下的就是美国如何“接招”。 出乎意料的是，一向擅长“舞枪弄棒”的布什总统这次打起了“太极”。美国没有立即将朝鲜核问题爆出，而是耐心地保持了12天之久的沉默。有人说，这是内部政策分歧，也有人说这是为了在伊拉克问题上获得国会和国际社会的支持，不管怎样，布什政府对这个朝鲜核问题保持了相当的低调，把“危机”当成了“风波”，在敦促朝鲜遵守《核不扩散条约》的承诺并消除核项目的同时，加强美日韩磋商，寻求中俄合作，并同英法沟通，构建多边政治经济力量对朝鲜施压。布什总统在朝鲜核问题上“温情脉脉”自然有其原因：伊拉克现在是首要问题，美国不可能分神，更何况朝鲜问题不仅涉及半岛的和平稳定，而且事关东北亚地区，再说朝鲜常规军力及可能的非常规力量也促使美国三思而后行。 美国放低身段，朝鲜也发出信号，表示“准备通过对话解决这一问题”。两国的明暗较量大约在APEC墨西哥首脑会议上密集展开。美朝关系最近10年的历史表明，危机推动几乎成了美朝关系的基本特征，改善关系意愿的不同步注定了美朝关系的进退都充满了风险。 哎，美朝恩怨，剪不断，理还乱。 作者单位：中国社科院美国研究所